1.

第七次被村东头的王瘸子“借运”后，我又被扔回了土坯房。

娘在床头的小木牌上，又用红漆划了一道。

我瞟了一眼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：

“灾星已过七次”。

鲜红的几个字刺痛了我的眼。

我想找娘问个明白。

却不小心听见我爹和我哥在堂屋的对话：

“爹，李春梅这次差点就没挺过来，下次给我的‘药引子’可得换个结实点的。”

“春梅这丫头片子不就是个挡灾的嘛，上次让她给哥挡了煞，哥的生意立马就成了！”

……

我爹嘬着旱烟，慢悠悠地开口：

“急啥，你娘已经物色好了。”

我哥李大山一脚踢开脚边的破碗，不耐烦地嚷嚷：

“爹，我们这么做，那死丫头知道了会不会闹啊？”

我爹放下烟杆，眼神浑浊地看着他。

“能让你好起来是她的造化。”

“那种赔钱货，给口吃的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，有啥资格闹。”

屋里一阵沉默，只有我哥不忿的喘气声。

“还别说，那丫头片子是真听话，让她躺平了撅着就撅着！”

“我那几个相好的都没她会伺候人，爹，你要是觉得她还有用，不如让她再给我弄点钱！”

“是啊，只让她给王瘸子借运太亏了，我现在看见那丫头就烦，

尤其是她刚被折腾完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，看得我直倒胃口。”

我爹声音带了几分火气：

“再敢胡咧咧就别怪我扒了你的皮！”

他顿了顿继续道：

“***临死前把她托付给我照看，就算她是个扫把星也是我李家的人。”

“何况她那么孝顺，没有我们她根本活不下去。”

有人在门外附和着说：

“是啊，谁不知道春梅孝顺老李家，大山喝口水她都得先试试烫不烫。”

“老李好福气啊，改天好好教教我们怎么养闺女！”

我爹得意地吧嗒着烟嘴：

“春梅这丫头天生贱骨头，用得着费心思教吗？”

“没事给个好脸，她就像哈巴狗一样摇尾巴了。”

酒碗碰撞声再次响起。

我死死捂住嘴，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地上砸。

我不明白我爹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。

从小到大，他们嘴上说疼我，可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