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桂兰一回到家,二话不说,直奔鸡窝。
她动作麻利地抓出家里最肥的两只老母鸡和三只鸭子,抄起菜刀,就在院子里的石磨上开始处理。
放血,褪毛,开膛破肚,一气呵成。
那股子利索劲儿,让扒在墙头看热闹的邻居都暗暗咋舌。
这陈桂兰,平时看着就是个厉害的,没想到动起手来这么干脆。
她把收拾干净的鸡鸭一小部分留鲜的,大部分用盐和花椒里里外外抹了个遍,挂在屋檐下晾着,准备做成腊鸡腊鸭,这样能放得久,带到海岛上给儿媳妇慢慢补身子。
忙完这些,她又马不停蹄地走进里屋,把挂在墙上的一串串干辣椒、干豆角、干蘑菇全都取了下来,分门别类地用布袋子装好。
还有柜子里存着的大半袋核桃、榛子、松子和花生,她也一点没留,全都倒了出来。
这些都是她攒了一年的好东西,本来是准备留着过年,或者等外孙刘阳阳来的时候给他解馋的。
现在想想,与其便宜了白狼眼,不如都给儿媳带过去。
电视里说了,孕妇要多吃坚果,肚子的娃娃才能更聪明。
她一边收拾,一边心里盘算着。
家里这几间破屋,一时半会儿也卖不掉,总得找个人看着。
她想到了自己丈夫的弟媳,王凤英。
王凤英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,两家关系一直不错,把房子交给她,自己放心。
陈桂兰锁上门,直接去了王凤英家。
“嫂子,你这是……”王凤英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陈桂兰,有些惊讶。
“凤英,我要出一趟远门,去海岛照顾秀莲。”陈桂兰开门见山,“家里那几间屋子,还有地里的那点菜,就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。菜你想吃就随便摘,别让它烂在地里就行。”
王凤英愣住了,“嫂子,你要去海岛?那得多远啊!你一个人?”
“嗯,建军忙,秀莲怀着双胞胎,我不能不去。”陈桂兰说得理所当然。
“那……那翠芬呢?你不管她了?”王凤英忍不住问。
今天上午翠芬在娘家撒泼的事,她也听说了。
“别提她。”陈桂兰摆了摆手,脸上没有半点情绪,“以后她要是来,你就跟她说我不在,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。要是她敢硬闯,你就去找大队长。”
王凤英看着陈桂兰这副决绝的样子,心里大概明白了,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嫂子你放心,我帮你看着家,保证一根草都少不了。”
“还有个事,”陈桂兰从口袋里掏了半天,掏出一把皱巴巴的毛票,“我家猪圈里还有头刚满月的猪崽子,你帮我问问谁家要,卖了的钱你先拿着,就当是帮我看家的辛苦费。”
王凤英连忙把钱推回去,“嫂子你这是干啥!我们两家还说这个!猪崽子我抱回去养,我马上就给你拿钱。你在外头用钱的地方多,快收回去!”
陈桂兰也没再推辞,心里记下了这份情。
一头半大的猪卖了两百多块钱。
从王凤英家出来,天色已经擦黑了。
陈桂兰回家把腌好的鸡鸭和收拾好的干货打成一个巨大的包裹,又把床底下那块松动的地砖撬开。
那个积满灰尘的木制首饰箱,静静地躺在里面。
她打开箱子,里面的金镯子、金耳环和几根小黄鱼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闪着诱人的光。
她把箱子紧紧抱在怀里,用一块破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,塞进了包裹最底下。
这些东西,是她最后的底气,也是她给儿媳妇和未出世的孙子孙女准备的。
这辈子,她宁愿把这些东西熔了丢进海里,也绝不会再便宜那家子白眼狼。
收拾完一切,她又去灶房,把一篮子鸡蛋拿出来。
这些都是她准备给陈翠芬一家补身体的,现在不能便宜他们了。
鸡蛋在路上不好带,一半煮熟了留着路上当饭吃,剩下的一半,陈桂兰用白面和玉米面混合着,做成鸡蛋饼当干粮。
缸里还剩下的白面和玉米面,陈桂兰倒进两个布袋,背到了王凤英家。
“凤英,这些粮食你先吃着,就当是帮我看家的谢礼,别跟我客气。”
没等王凤英拒绝,她放下东西就走了。
整个晚上,陈桂兰几乎没合眼。
天刚蒙蒙亮,她后背背着巨大包裹,用扁担挑着东西,锁上院门,把钥匙交给王凤英,头也不回地朝着镇上的汽车站走去。
她要去县里,买最早一班开往南方的火车票。
晨雾里,陈桂兰瘦小矍铄的背影显得异常坚定。
这个生她养她,也困了她一辈子的小山村,连同那些让她伤心绝望的人和事,都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。
她知道,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,新的生活即将开始。
到了县城,陈桂兰买了最近一班火车。
火车开动时,巨大的铁皮车厢猛地一晃,陈桂兰扶住了身旁的铁杆才站稳。
她买票晚了,只剩下站票。
车厢里挤得像一锅煮沸的粥,人贴着人,连个下脚的地方都难找。空气里混杂着汗味、烟草味,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,熏得人头晕。
陈桂兰背上包裹挑着扁担,在拥挤的人群里格外显眼。
她找了个车厢连接处的角落,把扁担上的东西卸下来,靠着它,总算有了一小块属于自己的地方。
“哐当、哐当……”
铁轨的撞击声有节奏地响着,像一首永不停歇的催眠曲。
过道上,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小伙子,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过来,看到靠在包裹上闭目养神的陈桂兰,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了口:“大娘,您坐我那儿吧,我站着就行。”
陈桂兰睁开眼,打量了他一下。
是个学生模样的干净后生。
她摇了摇头,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大包裹:“不用不用,小伙子你坐。我这大包小包的,过去也坐不下,还不如在这儿靠着舒服。”
小伙子见她态度坚决,又看了看那几乎占了半个过道的包裹,只好作罢,又费力地挤回了自己的座位。
陈桂兰重新闭上眼睛。
夜渐渐深了。
车厢里的喧闹声小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。
有座位的人东倒西歪地睡着,没座位的人,则想尽了各种办法安顿自己。有人直接往座位一躺,钻进去睡;有人直接蜷缩在过道上,头枕着自己的布包。
陈桂兰所在的车厢连接处,风最大,也最冷。
她把整个身子都缩在巨大包裹的后面,披了件旧棉袄,挡住从缝隙里灌进来的冷风。
冰冷的铁皮地面硌得她骨头生疼,火车的震动顺着脊梁骨一直传到天灵盖。
可她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。
怀里是给儿媳和孙辈的底气,心里是即将团聚的期盼。
不知过了多久,火车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停了下来。
“羊城站到了!到羊城的旅客请准备下车!要坐去礁石岛轮船的可以在五号车厢下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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