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慈头一次觉得，自己的一厢情愿是这样可笑。

雨幕中，她又哭又笑，漫无目的地奔跑，直到力竭停下，抬头竟发现自己站在了民政局门口。

灰蒙蒙的建筑在雨中肃立，像命运给出的一个冰冷答案。

那一刻，她心头忽然一松。原来那么多年刻骨铭心的爱恋，放下，也只需要一个瞬间。

她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，深吸一口气，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。

“同志，我要申请强制离婚。”

工作人员看到她浑身湿透、失魂落魄的模样，明显愣了一下，但终究没多问。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，怎么会淋成这样也要来离婚呢？

表格递到面前，她一笔一划写得认真。曾经以为会相伴一生的人，如今要在纸上划清界限。

“材料需要送上去审批，几个工作日后等通知。”工作人员收走表格时，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。

方慈点点头，轻声道：“谢谢。”

转身离开时，她的脚步竟有些轻快。

刚走出大门没几步，刺耳的喇叭声划破雨幕。她下意识回头，看见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停在路边。

车窗摇下，露出裴枢宁棱角分明的侧脸。

他看到方慈这副狼狈模样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：“怎么淋成这样？上车。”

若是从前，他难得主动的关心足以让她欣喜若狂，她会小心翼翼地坐上副驾驶，连呼吸都放轻，在心里祈祷回去的路慢一点。

但这一次，她只是摇了摇头，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：“不用了，我可以自己回去。”

她的目光掠过路边，有一只瘦弱的小狗正蜷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。

方慈顿了顿，走过去，将怀里一直紧紧护着，却早已被雨水浸透的纸包轻轻放在小狗面前。

那是裴枢宁最爱吃的肉脯，她一大早就跑去排队才买到的。

看着她这一连串一反常态的动作，裴枢宁面上闪过一丝诧异。

随后他的心猛地一沉，几乎立刻意识到，她去给他送文件时可能听到看到了什么。

难怪，她最后让旁人转交了文件。

但他并没有解释，只是看着站在雨里，浑身湿透却背脊挺直的她，重复道：“这里不能停车，上车。”
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，后面有车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。

方慈沉默了一下，终究不想在大街上引起更多关注，拉开车门上了后座。

一上车，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，是方念最喜欢的香水味。

果然，副驾上，方念转过头来，笑盈盈地看着她：“小慈，好久不见啦。我今天刚回国，没想到就碰到枢宁了，真是巧。”

方慈点了点头，什么都没说，目光转向窗外。

车子启动。

方慈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耳朵里却无法忽略前排的动静。

裴枢宁开车很稳，但会时不时看一眼方念，问她：“渴不渴？车上有水。”

经过一个颠簸路段时，他会下意识伸手护在方念身前：“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