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张了张嘴。

但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再也没能像从前一样无所顾忌地喊他回头，等等我。

我再笨也看得明白，程曜白和从前不一样了。

他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程曜白。

也不再是那个喜欢我的程曜白。

我垂眸看着手里被烧坏的钱，忍不住红了眼睛。

没了这笔钱，程曜白在城里上大学要吃苦……

可我不想让他吃苦。

我爬起身，忍着痛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家。

坐下来没多久，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。

“为什么要对林知青动手？”

程曜白的质问里尽是不满。

我看不清他逆光下的神色，没忍住小声反驳：“是她先推我的。”

可程曜白却不在乎我委不委屈，受没受伤。

也看不到我的难过和我的伤，只一味地维护林惜枝。

“她细皮嫩肉的没什么力气，推你一下能重到哪去？反而是你，做惯了农活一身的蛮力，她哪里经得住你这么一推！”

我浑身一颤：“曜白…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
以前我被村里的小孩欺负时，程曜白都会帮我赶走他们，然后告诉我被欺负了要还手。

如果打不过，就来找他帮忙。

程曜白怔了怔，似乎也想起了自己说过的那些话。

想开口时，他才看到我手里的钱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钱怎么都给烧坏了？”

我失落地开口：“这是给你准备上大学的钱，我把所有的鸡都卖了……可是现在一张都不能用了。”

“对不起，没能帮上你的忙……”

程曜白沉默一瞬，转身走了。
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更加垂头丧气。

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，程曜白又回来了。

他拿着一沓钱塞进我的手里，声音低沉。

“佩玖，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钱，你拿着以后用。”

我连忙推回去：“那怎么行？你还要上大学呢，我不花钱的，你拿回去。”

程曜白的态度却很坚决：“我让你拿着，你就拿着，我上大学有补贴，不用你担心。”

“这些，就当是我还了欠你们家的。”

后面这句话，他说的很小声，我没听清。

只是想起小的时候，我爹也是把钱都交给我妈管的。

我爹说夫妻都是这样的，男主外，女主内。

看来，程曜白还是想娶我的。

我方才心底的不快全都烟消云散。

我将那钱捂在心口，郑重地对程曜白点头：“你放心，我一定不会乱花的。”

程曜白却看着我久久没说话。

最后，他摸了摸我的头，叹了口气。

很快就到了程曜白离开的日子。

但是他并没告诉我。

还是隔壁婶娘跑到稻田里找我，说：“佩玖，程曜白要走了，你咋不去送送他啊？”

我这才知道，程曜白今天离村。

我赶到村口时，身上还穿着打了补丁的外衫，手里拿着镰刀。

满身汗水、十分狼狈。

程曜白穿着干净的白衬衫，站在一众要回城的知青里，一点都不突兀。

但我们之间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沟壑横在中间，让我不能靠近他一步。

我愣愣的看着他，心脏像被人用石头打中，痛得厉害。

“曜白，你要走了，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？”

程曜白沉默了片刻，还是走到了我面前来。

“怕你伤心难过，就不想让你看着我走，没想到你还是来了。”

我忽然有些慌：“曜白，你会回来接我的对吧？”

程曜白张了张嘴，刚想回答。

去城里的大巴车来了。

林惜枝在后面喊了他一声：“曜白，你快点啊！”

程曜白看向我，终是点了点头：“嗯，等我站稳脚跟，安顿好后就来接你。”

我笑起来，目送着他上了车。

车启动时，我和他隔着窗户相望。

我用力朝他挥了挥手：“程曜白，我会乖乖在家里等你的！”

程曜白没有回应我。

他收回了视线，像是在躲避什么。

但我浑然不觉，只满心地等待重逢的那一天。

小说《姜佩玖程曜白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