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圣旨到——!”喜堂里喜庆的唢呐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,死寂得吓人。
两列玄甲禁军鱼贯而入,刀鞘撞击甲胄,发出冰冷沉重的闷响,
硬生生把满堂的朱红喜气压得粉碎。宾客们像受惊的鸟雀,呼啦啦往两边退,挤作一团,
大气不敢出。一身猩红蟒袍的宣旨太监面无表情,径直走到主位前,
尖利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,扎得人耳朵生疼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靖安侯谢明霁,
勾结边将,私藏甲胄,图谋不轨!罪证确凿,即刻革去爵位官职,锁拿下狱,查抄侯府!
靖安侯府一干人等,尽数拘押,待审!钦此——”诏书上的字,像烧红的烙铁,
烫得我眼前发黑。盖头早不知被谁扯落在地,踩进了泥里。我穿着沉重繁复的凤冠霞帔,
站在一片狼藉的喜堂中央,成了最可笑的那个摆设。目光所及,是公公谢侯爷瞬间灰败的脸,
是婆母惊叫一声直接软倒,是那些刚刚还热络贺喜的亲戚们惊恐后退、唯恐避之不及的嘴脸。
我的新郎官,谢明霁,就站在我身边。他一身同样刺目的红,身姿依旧挺拔如松,
可脸色惨白如纸,那双向来沉静温和的眼眸里,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,
还有一丝……我看不懂的沉痛。他嘴唇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被两个如狼似虎的禁军上前,
反剪了双臂。冰冷的铁链“哗啦”一声,锁住了那双本该与我执手相看的手腕。“明霁哥哥!
”一声凄厉的哭喊从人群后冲出来,是他的庶妹谢璩璩,哭得眼睛红肿,想扑过来,
却被她生母死死拽住,捂住嘴拖了回去。整个喜堂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。
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。我爹,户部叶侍郎,脸黑得像锅底,几步跨到我面前,声音压得极低,
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恐慌:“琯琯!这祸事滔天!你还没过门,算不得谢家的人!快,
快跟爹走!爹拼了老命也要保你!”他伸手就要来拽我胳膊。
就在他指尖即将碰到我衣袖的刹那,我猛地抬起了头。我没看我爹。
我死死盯着那个被铁链锁住的男人,谢明霁。他像是感应到我的目光,艰难地侧过脸,
对上我的眼。那一眼,复杂得让我心口发疼。有愧疚,有不甘,有绝望,
还有一种……近乎托付的恳求?这不对。这太不对了。我叶琯琯,
不是养在深闺、只会哭哭啼啼的花瓶。我是叶家独女,我爹精于算计,
我从小就在账本和人情世故里打滚。谢明霁是什么人?皇帝一手提拔的心腹近臣,
新封的靖安侯,前途无量。图谋不轨?私藏甲胄?他图什么?这罪名来得太急,太猛,
像一场蓄谋已久的山洪,瞬间就要淹没整个侯府。还有我爹的反应。他刚才冲过来的眼神,
恐慌是真的,但里面一闪而过的急切,更像是怕我被谢家连累,而不是担忧谢家的死活。
这不合常理。一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,倏地钻进脑海——这或许是个局。一个针对谢明霁,
或者整个靖安侯府的局。而我爹,未必不知情!甚至可能……参与其中?
否则他怎会如此笃定地来拉我撇清?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。我不能走。走了,
叶家是暂时安全了,可谢家就彻底完了!谢明霁必死无疑!那些“确凿”的罪证,
会像铁桶一样把他箍死!更重要的是,我叶琯琯如果此时抽身,
与那些墙倒众人推的小人有何区别?世人会如何看我?叶家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?可留下?
那就是跳进这万劫不复的火坑!我凭什么救他?凭什么救谢家?电光火石间,主意已定。
就在我爹的手即将碰到我胳膊的前一秒,我狠狠一甩衣袖,力道之大,
将他都带得踉跄了一下。“爹!”我的声音不高,却异常清晰,
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和决绝,穿透了满堂死寂,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着耳朵的宾客耳中,
“女儿今日,是谢明霁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妻!红烛未熄,喜帕未揭,礼未成,情分却在!
叶家女,不做那等贪生怕死、背信弃义之徒!”我爹的脸“唰”地一下全白了,
嘴唇哆嗦着:“琯琯!你疯了!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?这是诛九族的……”“诛九族?
”我冷笑一声,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宾客,
最后落回宣旨太监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泼辣,“公公!
圣旨说谢明霁图谋不轨,罪证确凿?好啊!我叶琯琯虽未正式入谢家族谱,
但也算半个谢家人!我要求与谢明霁同罪!请公公即刻锁拿了小女子,一同押入天牢!
”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!“琯琯!”“她说什么?!”“叶家**疯了不成?!
”我爹更是目眦欲裂,差点背过气去。那宣旨太监显然也没料到这出,
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,眉头紧锁,尖声道:“叶**!圣旨只拿谢家!
你尚未过门,不必……”“怎么不必?!”我猛地打断他,声音斩钉截铁,
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,“陛下明察秋毫,赏罚分明!若谢明霁真有罪,
我身为他的‘妻’,未能规劝,未能检举,同罪何冤?若他是被小人构陷,蒙受不白之冤,
那我更要与他同生共死,以证清白!公公若是不锁拿我,就是徇私!就是抗旨!
”我往前逼了一步,大红嫁衣如火,映着我毫无惧色的脸:“公公,您动手吧!
连我一起锁了!”宣旨太监被我噎得说不出话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他大概从未见过如此“自投罗网”的官家**。谢明霁猛地挣扎了一下,铁链哗哗作响,
他看着我,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更深沉的痛楚,嘶声道:“琯琯!你何苦……”“闭嘴!
”我厉声喝断他,眼神凶狠得能杀人,“谢明霁!我现在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,
轮不到你教我做事!”我转向太监,语气咄咄逼人,“公公!您还在等什么?
难道这满堂宾客的耳朵都聋了?还是您要等我爹把我强行拖走,
好让叶家背上一个临阵脱逃、罔顾姻亲的污名?!”我爹被我气得浑身发抖,
指着我的手直哆嗦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不敢硬来,
我这一顶“罔顾姻亲”的大帽子扣下来,叶家的名声就彻底臭了。
整个喜堂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。玄甲禁军握着刀柄的手都紧了紧,面面相觑。
宾客们更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,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,
看着这场活生生的闹剧——喜堂变公堂,新娘子逼着抓自己。宣旨太监被我架在了火上烤。
抓我?不合规矩。不抓我?我这“抗旨”、“罔顾圣意”的大帽子也不是好戴的。
他眼神闪烁了几下,最终对身边一个副将使了个眼色,咬着牙道:“叶**深明大义,
既执意要与谢家同罪……来人!请叶**一并随行!”他特意加重了“请”字,
示意不要上锁链。两个禁军犹豫着上前,还算客气地围住了我。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,
赌对了第一步。只要我能跟他们走,就有机会!我冷冷瞥了我爹一眼,
那眼神里的警告和失望让他踉跄着后退一步,颓然跌坐在椅子上。我昂着头,挺直脊背,
无视那些形形**的目光,无视谢璩璩绝望的哭泣,一步步,
走向那扇被玄甲禁军堵住的大门。经过谢明霁身边时,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
低哑地挤出一句:“……何苦如此。”我没有看他,也没有回答。
红烛的残光映在冰冷的地砖上,像一滩凝固的血。天牢的味儿,
是一种混合了陈年霉烂、铁锈腥气和绝望的阴冷。墙壁渗着水珠,滴滴答答,敲得人心烦。
我和谢明霁被关在相邻的囚室,隔着粗如儿臂的铁栅栏。侯府女眷和老侯爷被关押在另一处。
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。最初的死寂过后,谢明霁终于开口,
声音沙哑得厉害:“琯琯……”“闭嘴。”我背对着他,坐在冰冷的草席上,
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“省点力气吧,谢侯爷。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。”“你不该卷进来。
”他靠着冰冷的墙壁,语气沉重,“叶家本可置身事外。”我猛地转过身,隔着铁栏盯着他,
眼神像淬了冰:“置身事外?看着你死?
然后让我叶家背上一个攀附逆贼、关键时刻又落井下石的骂名?谢明霁,
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?”他被我噎住,一时无言。“告诉我,”我压低声音,
身体前倾,“‘私藏甲胄’到底怎么回事?谁告的密?证据是什么?别跟我打马虎眼!
我敢跟你进来,就没打算躺着出去!”谢明霁眼中闪过一丝挣扎,
最终化为苦涩:“……是兵部一位侍郎,姓周。他告发我在京郊别院私藏军械,意图不轨。
证据……是前几日,兵部核查武库时,发现少了一批淘汰的旧甲,追查之下,
线索竟指向我的别院。今日一早,京兆尹府的人确实在别院地窖里搜出了那些东西。
”他闭上眼,疲惫地捏了捏眉心,“可我毫不知情!那别院……我已有半年未曾踏足。
”“姓周?”我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朝堂上的人物谱系,
“周侍郎……他不是一直跟你不对付?上次你参他克扣军饷,他怀恨在心?”“是。
”谢明霁点头,随即又摇头,“但仅凭一个周侍郎,构不成这等死局。私藏甲胄是谋逆大罪,
没有绝对的‘铁证’和……上面的默许,他不敢。”他指了指头顶,意思不言而喻——皇帝。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果然牵扯到了最上面。“上面为何要动你?你刚立下大功,封侯不久,
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。”谢明霁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,
他才低声道:“……或许,是功高震主?也或许……是我查的一些东西,触动了不该动的人。
”他睁开眼,看向我,眼神异常复杂,“琯琯,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。我求你一件事。
”“说。”“若事不可为……你立刻撇清!就说是我胁迫你,骗你!
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!保住你自己,保住叶家!”他语气急促而恳切。我嗤笑一声,
带着浓浓的嘲讽:“谢明霁,别自作多情了。我进来,不是为了给你殉情,
更不是为了成全什么情深义重的名声。我是为了我自己,为了叶家。
你现在是我‘名义’上的丈夫,你死了,我叶琯琯就是逆贼之妻,就算侥幸不死,
这辈子也完了!你以为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?”他愣住了,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。
“所以,”我站起身,走到铁栏边,逼视着他,“想活命,就听我的。
别摆你那副等死的丧气样!把你所有能想到的疑点,所有对你不利证据的漏洞,
所有可能扳倒周侍郎甚至……后面那只黑手的线索,全部告诉我!一点细节都不要漏!
”接下来的两天,成了我人生中最难熬也最清醒的日子。天牢里不见天日,
只有送饭时能透进一丝光。我和谢明霁隔着铁栏,压低声音,一点一点地梳理这桩泼天冤案。
他告诉我,那批旧甲胄是去年朝廷下令淘汰处理的,由兵部统一负责。
周侍郎是具体经办人之一。他的别院,是他母亲生前喜欢清静时小住的,地方偏僻,
仆人很少。他母亲去世后,他就很少再去。“钥匙呢?都有谁有?”我问。
“别院总钥匙在我贴身小厮福顺那里保管。还有一把备用钥匙,在……在侯府库房,
由管家老周掌管。”谢明霁说到这里,脸色微变,“老周……跟了我爹二十年了。
”“库房钥匙都有谁经手?”“库房重地,平时只有老周有钥匙。但每月盘点时,
账房先生会进去核账,有时我也会亲自去看看。”他皱着眉,“老周为人忠厚,
我实在不信他会……”“人心隔肚皮。”我冷声道,“福顺呢?现在在哪?”“事发当日,
他就被当作我的同党抓了,关在别处。”谢明霁眼神黯淡,“恐怕……凶多吉少。
”“别院搜出甲胄的地窖,隐秘吗?一般人能找到吗?”“那地窖本是用来存冰的,
入口很隐蔽,在一间堆放杂物的耳房石板下。除了我和福顺,
连管家老周都未必清楚具**置。”“这就奇怪了。”我脑中灵光一闪,“京兆尹府的人,
是怎么精准地找到入口的?周侍郎的告密信里,连这个都写得清清楚楚?”谢明霁猛地一震,
眼中瞬间爆发出精光:“对!这点极其可疑!告密信只说别院私藏甲胄,并未提及具**置!
除非……去搜查的人里,有内应?或者……告密者本身就熟悉别院布局?”线索像一团乱麻,
但似乎有了一点点可以揪住的线头。
老周管家、精准的搜查位置、经办旧甲的周侍郎……还有那个可能存在的内应。第三天深夜,
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停在了我们牢房外。火把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。“提审!叶琯琯!
”狱卒粗声粗气地打开牢门。该来的,终于来了。我深吸一口气,站起身,
拍了拍身上的草屑,挺直脊背走了出去。谢明霁在身后焦灼地喊了一声:“琯琯!慎言!
”我没有回头。公堂之上,灯火通明,却比天牢更让人窒息。主审的是刑部尚书李大人,
一张国字脸绷得紧紧的,旁边还坐着那位宣旨的王公公,阴恻恻地盯着我。
堂下两侧站着衙役,手持水火棍,肃杀之气弥漫。“犯妇叶琯琯!”李尚书一拍惊堂木,
“你可知罪!”我抬起头,不卑不亢:“大人,民女不知身犯何罪。
民女只是谢明霁未过门的妻子,婚礼尚未完成,既非谢家妇,
也未曾参与谢明霁任何不法之事,何罪之有?”“放肆!”王公公尖声喝道,“圣旨言明,
你执意与逆贼同罪!现又狡辩,可是戏弄朝廷?!”“公公此言差矣。
”我迎着他阴冷的目光,“民女当日所言,是为情义,亦是自保!民女坚信谢明霁清白!
若他无罪,民女自当无事。若他有罪,民女未过门却知情不报,亦是罪责难逃!
民女要求同审同罪,是求一个公正!求一个水落石出!何来戏弄朝廷?难道公公认为,
陛下会冤枉一个忠臣?还是说……这案子,根本经不起推敲,怕民女多嘴?
”王公公被我一番连消带打,气得脸皮直抖,指着我说不出话。
李尚书沉着脸:“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!谢明霁私藏甲胄,意图谋反,人赃并获,铁证如山!
你口口声声说他清白,可有证据?”“证据?”我冷笑一声,“李大人,
敢问那批在谢明霁别院搜出的所谓‘私藏甲胄’,可是去年兵部下令淘汰处置的那一批?
”李尚书和王公公对视一眼,闪过一丝讶异:“……是又如何?”“民女再问,
这批旧甲胄的处置,是何人负责?”“兵部职方清吏司主理,周侍郎协办。”“好!
”我声音陡然提高,“那么请问李大人!周侍郎告密信中说谢明霁私藏甲胄,
他可曾提及甲胄藏于别院何处?”李尚书皱眉翻看卷宗:“……告密信中只言明藏于别院,
具**置乃搜查时发现。”“哦?搜查时发现?”我紧紧盯着他,“据民女所知,
那别院地窖入口极为隐蔽,若非有人事先知晓,根本难以发现!京兆尹府的官差,
是如何在短短半日之内,精准地找到那个入口的?莫非……搜查的官差中,
有人恰好熟悉靖安侯府的别院构造?还是说,告密之人,其实对别院了如指掌?
”堂上瞬间静了一静。李尚书和王公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。“此乃细枝末节!
”王公公尖声道,“重要的是人赃并获!甲胄就在他谢明霁的地盘上!他难辞其咎!
”“公公此言,民女不敢苟同!”我毫不退让,“若有人偷了库银,故意丢在您府上后院,
难道就能定您一个监守自盗?这道理,三岁孩童都懂!谢明霁那处别院,他半年未曾踏足,
钥匙由小厮福顺和管家老周分别保管。如今福顺被抓,生死不明,管家老周何在?
为何不传他上堂对质?民女怀疑,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!利用谢明霁疏于管理的别院,
将赃物藏匿其中,再引官府查抄!此乃一石二鸟,既构陷了谢明霁,
又除掉了可能的知情者福顺!”我的声音在公堂上回荡,字字铿锵。李尚书的眉头越皱越紧。
王公公眼神闪烁,几次想插话,都被我抢白。“还有!”我乘胜追击,
“周侍郎负责处理这批旧甲,最后这批甲胄却‘丢失’,并‘恰好’出现在谢明霁的别院。
这中间的交接、运输、存放,难道兵部就没有一丝漏洞可查?经办人员就没有一个可疑?
李大人,您不觉得这案子,查得太快,‘铁证’来得太容易了吗?
就像有人……事先安排好了剧本一样!”“大胆叶琯琯!”李尚书猛地一拍惊堂木,
脸色铁青,“公堂之上,岂容你胡言乱语,妄自揣测!证据就是证据!
至于如何发现、兵部流程,自有本官核查!来人!此女言语无状,藐视公堂,
给我……”“李大人!”一个清朗却带着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堂后传来。所有人一惊,
循声望去。只见明***的袍角一闪,一个身影在屏风后若隐若现。是皇帝!
堂上所有人“呼啦”一声全跪下了,包括李尚书和王公公,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,
大气不敢出。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,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。赌对了!果然惊动了上面!
“都起来吧。”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平淡地从屏风后传来。他没有现身,
但那股无形的威压让整个公堂的气温都降了几度。“朕在屏风后听了许久。叶家女,
你上前来回话。”我定了定神,依言上前几步,在屏风前跪下:“民女叶琯琯,叩见陛下。
”“嗯。”皇帝应了一声,“你方才所言,说谢明霁是被构陷。可有实证?”我深吸一口气,
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。我抬起头,对着屏风后的身影,清晰地说道:“回禀陛下,
民女并无直接实证。但民女所言,句句是疑点!谢明霁若真有谋反之心,
怎会将如此重要的罪证藏在一处他半年都不去的偏僻别院?且不派重兵把守?这不合常理!
此其一。”“其二,别院地窖入口隐蔽,搜查者却精准找到,此事蹊跷,必有内情!
管家老周掌管备用钥匙,为何至今未被提审?福顺作为关键人证,如今下落不明,生死未卜,
这难道不是杀人灭口?”“其三,也是民女认为最关键的!”我顿了顿,声音更加清晰,
“陛下可知,谢明霁与民女的婚事,乃是叶家与谢家两姓之好。民女的嫁妆单子,
早在半月前便已送入谢府库房,由管家老周核对签收。其中,有白银三万两,江南绸缎百匹,
以及……家父特意为女儿压箱底添置的,一套赤金累丝镶嵌红宝石头面,价值连城!
”屏风后没有声音,但我能感觉到,那目光正紧紧盯着我。“陛下明鉴!”我提高了音量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