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嘻嘻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9-30 22: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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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秋的风裹着冷意,从市动物园的铁栅栏缝里钻进来,卷着几片枯黄的梧桐叶,在路灯下打了个旋儿,落在员工宿舍的窗台上。已经是夜里十一点,宿舍区的灯大多灭了,只有值班室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,映着窗玻璃上凝结的薄霜。

王乐乐缩了缩脖子,把身上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又裹紧了些。外套是保育员张阿姨去年给她的,现在嫌短了,袖口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,冻得泛着红。她没穿鞋,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,脚趾蜷缩着,却没觉得多冷——心里那股莫名的焦躁,比身上的寒意更让她坐不住。

她刚躺下没多久,就听见了***“阿斑”的声音。不是平时那种懒洋洋的低吼,也不是见到投喂时兴奋的咆哮,是一种带着慌意的、断断续续的呜咽,像被什么东西吓着了,又不敢大声叫。

乐乐闭上眼,耳朵轻轻动了动。宿舍墙外就是***馆,隔着二十多米,风吹过的时候,阿斑的“话”能更清楚地飘进她耳朵里——“臭……好臭……黑的……沉下去了……”

这种“能听懂动物说话”的本事,乐乐从记事起就有。她是被遗弃在动物园门口的,刚满月时被张阿姨捡到,就在动物园里长大。小时候她跟猴子说话,跟鸽子聊天,被其他保育员家的小孩当成“怪物”,说她“疯疯癫癫对着空气说话”。后来她就藏了这个秘密,只敢跟最熟的阿斑偷偷“聊天”。

阿斑是动物园里最老的***,今年十五岁,比乐乐还大六岁。乐乐总喜欢蹲在***馆外的草地上,跟阿斑说她的小秘密——张阿姨今天给她煮了鸡蛋,新来的小梅花鹿怕生,食堂的叔叔给她留了馒头。阿斑也会跟她说,哪只孔雀又抢了它的苹果,夜里听到后山有奇怪的脚步声。

可今晚阿斑的声音不一样,透着她从没听过的害怕。乐乐咬了咬下唇,从床上爬起来。宿舍的门没锁,张阿姨值夜班去了,临走前给她留了灯,说“晚上别乱跑”。可她现在必须去看看阿斑,不然心里的石头落不下来。

光着脚踩在宿舍外的石子路上,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窜,乐乐却走得很快。路灯在地上投下她瘦小的影子,像个晃晃悠悠的小豆芽。动物园里静得可怕,只有风吹过树梢的“沙沙”声,还有远处猫头鹰的“咕咕”叫。平时夜里最吵的猴子馆,现在也静悄悄的,只有几只老猴子在窝里打呼。

离***馆越近,阿斑的呜咽声越清楚。乐乐贴着***馆的铁网停下来,借着路灯的光往里看——阿斑没在它的石台上趴着,而是在馆舍的角落里转圈,巨大的爪子在水泥地上扒来扒去,尾巴夹在腿间,喉咙里发出“呜呜”的响。

“阿斑?”乐乐小声喊了一句,声音有点发颤,“你怎么了?”

阿斑猛地停下脚步,转过头看向铁网的方向。它的眼睛在夜里泛着浅绿的光,平时总是温和的,今晚却满是惊恐。它朝着乐乐的方向走了两步,又突然后退,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,爪子把地面扒得“咯吱”响。

“臭……黑色的……”阿斑的声音直接飘进乐乐的耳朵里,带着颤音,“晚上……后山……沉下去了……有男人的声音……”

乐乐皱起眉头,小手抓着冰冷的铁网:“什么黑色的?沉到哪里去了?”

阿斑的头低下去,用鼻子蹭了蹭地面,像是在回忆:“很大的袋子……黑的……臭烘烘的……男人拖着……瘸腿……‘咚’一声……沉到水里了……”

“水里?后山的池塘吗?”乐乐的心一下子提起来。动物园后山有个废弃的池塘,是以前养天鹅的,后来天鹅迁走了,池塘就荒了,只有些芦苇和浮萍,平时很少有人去。

阿斑没说话,只是又开始转圈,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响了。乐乐还想再问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——“嗒、嗒、嗒”,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楚。

她猛地回头,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值班室的方向走过来,手里拿着个手电筒,光柱晃来晃去,最后落在她身上。

“谁在那儿?!”是园长老王的声音,粗声粗气的,带着不耐烦。

乐乐心里一慌,下意识地往铁网后面躲了躲。老王是动物园的园长,平时不怎么管事儿,总爱躲在办公室里抽烟,对谁都没个好脸色。乐乐怕他,每次见到都躲着走。

手电筒的光把乐乐照得睁不开眼,她能感觉到老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上下打量着:“王乐乐?你不在宿舍睡觉,跑这儿来干嘛?”

“我……我来看阿斑……它好像不舒服……”乐乐的声音很小,带着怯意,手紧紧攥着外套的衣角。

老王“哼”了一声,把手电筒转向***馆里。阿斑看到老王,突然停下转圈,往后退了两步,趴在地上,把头埋进爪子里,像是怕他。

“瞎嚷嚷什么!”老王对着***馆吼了一句,声音震得乐乐耳朵疼,“不就是饿了吗?明天早上喂!小孩子家家的,大半夜不睡觉,瞎跑什么!赶紧回宿舍去!”

乐乐咬了咬唇,想说阿斑不是饿了,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她知道老王不会信她的,说不定还会骂她“***”。

“我……我这就回去……”她低着头,转身想走。

“等等!”老王突然叫住她。乐乐的脚步顿住,心里怦怦直跳。

老王走到她身边,一股浓重的烟味飘进乐乐的鼻子里——是那种廉价的烟草味,呛得她想咳嗽。她偷偷抬眼,看见老王的右手插在口袋里,好像攥着什么东西,手指关节都露出来了。

“你刚才跟谁说话呢?”老王的声音压得很低,比刚才更凶了。

乐乐的心一紧,手心冒出冷汗:“我……我没跟谁说话……我就是喊了喊阿斑……”

“喊阿斑?”老王冷笑一声,手电筒的光又落在她脸上,“我刚才看你对着铁网嘀咕,你跟***说话呢?你以为你是神仙啊,能听懂动物说话?”

乐乐的脸一下子白了。她最怕别人说这个,以前有个保育员家的小孩跟别人说“王乐乐能跟猴子说话,是怪物”,结果好多天没人跟她玩。她用力摇了摇头,眼泪都快出来了:“我没有……我没有跟它说话……”

“没有最好!”老王的声音更冷了,“赶紧回宿舍!再让我看见你大半夜乱跑,就告诉你张阿姨,让她好好管管你!”

乐乐不敢再说话,转身往宿舍跑。光着的脚踩在石子路上,硌得生疼,可她不敢停。她能感觉到老王的目光一直跟着她,直到她跑进宿舍,关上房门,那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。

她靠在门后,大口喘着气,耳朵里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刚才老王的样子好奇怪——他为什么那么凶?为什么阿斑看到他会怕?还有他身上的烟味……阿斑说那个拖黑色袋子的男人,身上也有烟味……

乐乐走到窗边,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。老王还站在***馆外,背对着宿舍的方向,手里的手电筒光柱对着后山。过了一会儿,他转身往值班室走,走得很快,好像有什么急事。

乐乐的心里乱糟糟的。阿斑说的黑色袋子,还有瘸腿的男人,到底是怎么回事?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?为什么会有臭味?

她想起去年夏天,有个游客在动物园里丢了钱包,保安找了半天没找到,最后是她听猴子说“钱包在假山里”,才帮着找到了。当时张阿姨还夸她“运气好”,可只有乐乐知道,是猴子告诉她的。

这次不一样,阿斑说的是“黑色的袋子”“臭烘烘的”“沉到水里”,听起来就很吓人。会不会是……有人扔了不好的东西?

乐乐走到床边坐下,抱起枕头,心里拿不定主意。要不要告诉张阿姨?张阿姨是最好的人,她肯定会信她的吧?可是老***才那么凶,要是老王知道她跟张阿姨说了,会不会生气?

正想着,宿舍门被轻轻推开了。乐乐抬头一看,是张阿姨,手里端着个搪瓷杯,热气从杯口冒出来。

“乐乐,怎么还没睡?”张阿姨的声音很温柔,带着心疼,“我刚从值班室回来,看见你宿舍的灯亮着,就给你热了杯牛奶。”

张阿姨走到床边,把牛奶递给乐乐。杯子是温的,刚好能握住。乐乐捧着杯子,心里暖了些,抬头看着张阿姨——张阿姨的头发有点乱,眼睛里带着倦意,肯定是值班累了。

“阿姨……”乐乐咬了咬唇,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了,“阿斑好像不舒服……它说它看到了可怕的东西……”

张阿姨愣了一下,在乐乐身边坐下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:“阿斑怎么了?是不是饿了?还是冷了?”

“不是……”乐乐摇摇头,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,小声说,“阿斑说,它今晚看到有人拖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,去了后山的池塘,把袋子沉到水里了……那个袋子臭烘烘的,拖袋子的人是瘸腿的,身上还有烟味……”

张阿姨的脸色慢慢变了,从一开始的温和,变成了惊讶,最后是凝重。她看着乐乐,眼神很认真:“乐乐,你……你是怎么知道的?阿斑跟你说的?”

乐乐点点头,眼眶有点红:“我能听懂阿斑说话……阿姨,我不是怪物,我真的能听懂……”

张阿姨没说话,只是把乐乐抱进怀里。她的怀抱很暖,带着洗衣粉的香味。乐乐靠在她怀里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——她太久没跟人说这个秘密了,怕被嫌弃,怕被孤立,现在说出来,心里又酸又松。

“阿姨知道乐乐不是怪物,”张阿姨的声音很轻,却很坚定,“乐乐是好孩子,能跟动物做朋友,多厉害啊。”

乐乐的眼泪掉得更凶了,把脸埋在张阿姨的衣服上:“阿姨,阿斑说的是真的吗?那个袋子里会不会是……不好的东西?”

张阿姨轻轻拍着她的背,沉默了一会儿,才开口:“乐乐,这件事……阿姨得想想。后山的池塘平时没人去,要是真有人扔了东西,得弄清楚是什么。不过你别担心,有阿姨在呢。”

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牛奶,递给乐乐:“先把牛奶喝了,冷了就不好喝了。今晚先睡觉,明天阿姨去后山看看,好不好?”

乐乐接过牛奶,点点头,小口小口地喝着。牛奶是甜的,暖到了心里。她看着张阿姨,觉得心里踏实多了——有张阿姨在,肯定能弄清楚的。

喝完牛奶,张阿姨帮乐乐盖好被子,又叮嘱了一句“好好睡觉,别瞎想”,才轻轻带上门离开。

乐乐躺在床上,却没了睡意。她闭上眼睛,阿斑的呜咽声、老王的吼声、后山池塘的样子,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。她想起阿斑说的“黑色袋子”“臭烘烘的”,心里总觉得不安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乐乐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,突然听到窗外传来脚步声——还是“嗒、嗒、嗒”,跟刚才老王的脚步声一样。

她猛地睁开眼,走到窗边,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。月光下,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值班室出来,手里拿着个黑色的东西,像是个袋子,正往后山的方向走。

是老王!

乐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老王手里的袋子是黑色的!他要去后山的池塘吗?

她没多想,从床上爬起来,穿上张阿姨放在床边的拖鞋,轻轻打开宿舍门,跟了上去。她不敢走太快,怕被老王发现,只能远远地跟着,借着路边的树影躲躲藏藏。

老王走得很快,脚步匆匆的,手里的黑色袋子看起来很重,他走几步就停下来喘口气,左手还时不时扶着右腿——他的右腿好像有点瘸!

乐乐的心跳得更快了。阿斑说那个拖袋子的男人是瘸腿的!老王的右腿是瘸的!还有他身上的烟味……跟阿斑说的一模一样!

后山的池塘越来越近,乐乐能看到池塘边的芦苇在月光下晃动。老王走到池塘边,停下脚步,四处看了看,好像在确认有没有人。

乐乐赶紧躲在一棵大树后面,屏住呼吸,眼睛紧紧盯着老王。

只见老王蹲下身,把手里的黑色袋子放进池塘里。袋子一碰到水,就慢慢沉了下去,只留下一圈圈涟漪,很快就被浮萍盖住了。

然后,老王站起身,又四处看了看,才转身往回走。他走得比刚才更快,好像怕被人撞见。

乐乐躲在树后面,直到老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,才敢出来。她走到池塘边,蹲下身,看着平静的水面,心里又怕又急。

那个袋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?老王为什么要把它沉到池塘里?阿斑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袋子?

她想伸手去捞,可池塘里的水太冷了,而且她也不敢——她怕捞出来的是可怕的东西。

就在这时,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“哗啦”一声——是芦苇被风吹动的声音?还是……有人来了?

乐乐猛地回头,手电筒的光柱一下子照在她脸上,晃得她睁不开眼。

“谁在那儿?!”

是老王的声音。

乐乐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,连呼吸都忘了。她看着老王手里的手电筒,看着他那张愤怒的脸,吓得浑身发抖。

老王怎么又回来了?他看到自己了吗?他会对自己做什么?

无数个问题在乐乐的脑子里冒出来,她想跑,可腿像灌了铅一样,挪不动一步。月光下,老王一步步朝她走过来,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凶,像一头要吃人的野兽。

乐乐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,她紧紧攥着拳头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张阿姨,你快来救我……

小说《凶案现场懂兽语,我成为警局团宠》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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