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嘻嘻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11-06 10: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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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北境风雪大,我遇见了一场世间最无声的爱。刑场之上,她一剑刺穿那魔头的心脏。

世人欢呼,赞她大义灭亲。只有我看见,那倒下的男人正对她微笑,

仿佛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。后来我才懂,他铺开十里污名,甘愿死在她手。只为用他的命,

换她一条生路。1.我亲手替阿无姐推开那扇门,也推开了她与谢怀瑾至死不休的局。

“魔头伏诛!女英雄为民除害!”人群的欢呼声中,我看见了阿无姐。她站在刑台上,

一袭素衣在风雪中猎猎作响,手中长剑没入那人的胸膛。雪花落在她苍白的脸上,

化作水痕滑下,像是眼泪,却又不是。而被她刺穿的那个人。谢怀瑾,谢先生,

正望着她微笑。我永远忘不了他倒下的模样,红衣在雪地上绽开,

比忘忧酒馆后院最艳的红玫瑰还要夺目。人群的欢呼声震耳欲聋。那一刻,

我忽然全都明白了。明白了他为何甘愿背负万千骂名,明白了他为何宁愿她恨他入骨。

原来最深沉的爱意,从不必宣之于口。他用一身污名,换了她一世清白和生路。而这,

是我在忘忧酒馆里,看懂的最后一种爱。2.一切,都要回到那个雪夜。风像刀子,

刮得人脸颊生疼,也刮走了我阿娘心里最后一点柔软。我阿娘的心,就像被这风刮了半辈子,

又硬又冷。自打有记忆开始,只有我与阿娘相依为命,我老是缠着阿娘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。

小时候,她还能哄哄我,摸着我的头:“你爹啊,说好了来年开春就回来,

带咱们去看漠北最美的野花。“索性是我后面长大了问得烦了,

我娘便不装了:“那种挨千刀的,死在外头最好!”她虽说着,却常常多放着一副碗筷。

小时候我以为她忘了收,后来才懂,那是她摆给一场空欢喜的。可阿娘对爹爹只字不提,

我好奇得很。我曾在旧箱底下,摸到过一枚铁牌,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“安”字,

还有几道深刻的砍痕,可阿娘见了一眼便夺走,眼里满是忧愁。于是,忘忧酒馆全是忧愁。

阿娘的忧,藏在酒坛底,从不肯说。我的忧,是看不懂隔壁的王小川为啥总偷看我,

看了又脸红脖子粗地别开脸。但我所有的烦恼,在北境的风雪面前,都显得轻飘飘的。

直到那个晚上。风雪嚎得正凶,敲门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。“咚咚咚”。声音微弱,

几乎要被风声吞没。我该开门吗?阿娘的警告在我耳边响起。这世道不太平,我们孤儿寡母,

最怕的就是招惹是非。可万一,门外是跟爹爹一样,迷了路的可怜人呢?敲门声又响了起来,

更急了,也更弱了。3.鬼使神差地,我拉开了那扇门。一个雪人倒进来,几乎没了气息。

那是个浑身是伤的女子,华美的服饰被血污浸透,暗示着她不寻常的来历。我娘咬着牙,

最终还是弯下腰,和我一起将人拖进了屋。热汤灌下去,她悠悠转醒。然而,

名字、来历……她什么都忘了。“罢了,就叫阿无吧。”我娘叹了口气,像是认了命。

我们都不知道,这个看似空无一物的“无”,日后会装下怎样汹涌的过往和情愫。

阿无姐就在酒馆住下了。她话不多,干活利落,尤其酿得一手好酒。娘说,有阿无在,

咱们酒馆的生意能再好三成。我私下觉得,来喝酒的男人们多半是为了看阿无姐。她长得美,

不是北境姑娘那种飒爽的美,而是江南女子独有的柔美,眉间却总有化不开的愁。

我有时会傻傻地想,我爹失踪了那么久,是不是也像阿无姐一样。在某处忘了自己,

忘了我们。这个念头让我难过,于是我对阿无姐更好。仿佛对她好,就是在某处,

也有人正对我爹好。4.雪化了,北境的春天来得迟,却到底还是来了。

王小川吭哧着把一捆干柴撂在后院墙角,一手抹汗:“小满,顺路带来的。

”他是邻居李婶的娃儿,人长得高大,声音却小得很,尤其见了我,说话都不利索。

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个结巴。我嘴上嫌他笨,心里却像踹了只兔子,蹦跶得欢。

阿娘最初是喜欢他的,喜欢他的勤快和不掺假的憨厚。每回来,总会端碗热汤给他:“川子,

辛苦你了,柴钱。”“不要钱!”他慌里慌张摆手,脸更红了。变故发生在一个傍晚。

他来送柴,身上还套着那件脏污的兵服。阿娘眉头刚皱起,

就听他同伴在门口嚷嚷:“王老弟,明日巡边,穿厚实些!”她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了。

他浑然不觉,还对我憨笑挤眼。要走时,阿娘却堵在了后院门口。“王小川,以后别再来了。

“他愣住:“婶子,我做错啥了?“阿娘冷笑:“你没不对,是我们这庙小,

容不下您这尊军爷,你的柴,我们受不起。“我急了,去扯阿娘的袖子,却被她猛地甩开。

“小满,你记死,找谁都行,就是不准找当兵的,听见没有!“她一把将王小川推搡出去,

重重摔上了门。我气得眼泪直转,阿娘背对着我,肩膀却在微微发抖。那不是我熟悉的阿娘。

5.而我对爱的所有认知,都来源于酒馆这方小天地。阿无姐到来后,被彻底打败了。

人人都说忘忧酒好,可我瞧遍了来往宾客,没一个真能忘了愁。那隔壁的张屠户是常客,

老是让我给他存着,回去带给他家心肝儿喝。我以为他甜言蜜语是管他媳妇叫的,

哪知转头摸着娼馆姐儿的手喊“心肝儿”。谁曾想,早年间,

他与他媳妇可是有名的恩爱夫妻。又譬如对街的王木匠和他媳妇,爱到现在,

一个嫌另一个锯木头声太吵,另一个怨这一个饭菜做得太咸,日复一日地吵。

吵到最后只剩下一地鸡毛和相看两厌。爱究竟是什么?我原以为,就像我娘说的,

是一日不见,就想得紧,念得慌。就像王小川。这心事,阿娘不懂,阿无姐懂。她说,

有的爱声势浩大却虚情假意,有的爱在日复一日的争吵里磨成了一地鸡毛。

而王小川对我的好,是实的,是柴,是脸红心跳。但她最后一种说法,我却听不懂。

还有一种喜欢,是说不出口的,像草籽埋得深深的,怕它冒芽了会冻死,怕它见光了会烧毁,

所以宁可藏着、捂着,甚至推开。“那太痛了,也太傻了。”我嘟囔着。喜欢一个人,

怎么会是那样的呢,怎么会舍得推开呢?阿无姐只是望着窗外苦笑,不再说话。那时我不懂,

她描述的,正是她自己都无法面对的过去。而印证这一切的时刻,来得比想象更快。

6.那是一个雪后初晴的午后,阳光刺眼,却没什么温度。一队人马停在了酒馆门口。

门帘被挑开,一个男人低头走了进来,风尘仆仆,可那通那股子说不清的贵气,

愣是没被尘土盖住。他自称姓谢,京城来的货商。可那眼神,却越过所有人,

没从阿无姐身上移开。然后就听见"哐当"一声。“抱歉……”阿无姐声音微颤。然后,

我就看见她的眼泪了。不是哭,就是眼泪自个儿往下掉。她也懵住了,不知泪水从何而来,

好像看着这人,心里就莫名难受得很。“你是谁?”她嘴唇哆嗦了半天。谢先生微微一怔,

随即摇头:“谢某初次北上,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。”他看阿无姐的眼神,不像仇人,

不像债主。倒像是弄丢了世上最宝贝的东西,找了很久很久,终于找到了。7.“店家,

我要一壶忘忧酒。”谢先生转向我娘。他甚至没有再看阿无姐一眼。他那种彻底的无视,

更让阿无姐难受。那日后,谢先生常来。他总是坐在角落,一壶酒,几碟小菜,

偶尔与往来商人交谈,更多时候只是看着阿无姐忙前忙后。而阿无姐她像是着了魔,

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那个冷漠的谢先生。有时谢先生与她目光相会,她会慌忙避开,

耳尖微微泛红。我看得出来,谢先生也在看她。我觉得,谢先生分明认识她。

可每当阿无姐鼓起勇气想与他搭话,他却总是冷淡相对。“姑娘请自重。”有一次,

阿无姐问他是否喜欢新酿的酒,他竟然这样回答。我看见阿无姐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,

心里莫名来了气。我冲过去:“谢先生好大的架子!”“阿无姐不过是问你酒可合口味?

““何必这样伤人?”谢怀瑾看我一眼,那目光锐利,我却仍梗着脖子与他对视。良久,

他轻叹一声,放下酒钱起身离开。那一刻,我瞥见他袖口下的手攥得死紧。8.果然,

阿无姐也离不开这“情“之一字。以前谢先生来时,阿无姐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。

现在倒更像是赌气的小媳妇,天天对着谢先生翻白眼。看着谢先生的瘪嘴模样,

可把我逗乐了。可我还是替她不值:“那种冷心冷肺的人,阿无姐何必放在心上?

”阿无姐却轻轻摇头:“小满,你不懂。我见他第一眼,就觉得心里疼得厉害,

好像忘了什么极重要的事、极重要的人。”她按住心口,眼神茫然,“这里,见到他就会疼,

见不到也会疼。”我确实不懂。后来,他俩之间又生出另一种古怪劲儿。有一回,

阿无姐去镇外林子里捡柴火,回来得晚了,遇上几个喝醉的流氓拦路。具体咋样她不肯细说,

只说是谢先生恰好路过,把人轰走了。可她回来时,脸色惨白,裙角还沾着点泥印子。

第二天,谢先生又来了。阿无姐忽然转身从她那个小包袱最底下,摸出一个瓷瓶,

捏在手心里。她站在楼梯口那磨蹭了好半天,上上下下好几回,脸憋得通红。最后,

像是终于下了啥决心,把那个小瓷瓶塞我手里:“小满,你帮我把这个给他,就说,

就说……”她说了半天,也没说出个下文:“哎呀你去就是了!

”我捏着那还带着她体温的小药瓶,递给谢先生:“谢公子,阿无姐给你的。

”他愣怔了一下,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星子,亮得灼人。“多谢。”他把那药瓶收进怀里,

是贴身的那个口袋。9.时间久了,阿娘好像不气了,我还和王小川偷偷见上了几面。

他包了几块桂花糕,还热乎着,他看着我咧嘴傻乐:“小满,给你!”我望着他的笑容惊觉,

王小川看我,欢喜明晃晃地挂在脸上,烫得人脸红。而谢先生看阿无姐,像是在受刑,罚她,

更罚他自己。喜欢一个人,不是该高兴吗?我糊涂极了,跑去问阿娘:“娘,

你说谢先生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,嘴上为什么偏要说不,把人推得远远的?

”阿娘淡淡道:“孽债呗。心里揣着苦衷,自以为是为别人好,其实啊,

净干些伤人也伤己的蠢事。”她像是说给别人听,又像是说给自己听。我似懂非懂。

阿娘有时候会停下擦桌子的手,看看谢先生又看看阿无姐,最后总是轻轻叹口气。

我看不懂谢先生,看不懂阿无姐,也看不懂阿娘那声叹气。这谢先生和阿无姐,算什么呢?

9.我还觉着谢先生压根不是货商。镇上税吏喝多了闹事,对阿无姐拉拉扯扯,言语污秽。

阿娘理论被推搡,我气急,正要扑上去,却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。谢先生不知何时站起,

手中酒盅捏得粉碎,血滴答落在桌上。他甚至没看那税吏,只对十七淡淡道:“清出去,

太吵。”十七身形一动,三个泼皮便惨叫着被扔出大门,屁滚尿流地跑了。那气势,

绝非普通商人。还有一回,我送热水上楼,房门虚掩。

里头传来他低沉吩咐:“北狄流匪劫了三村粮种,春耕无望,让京里赈济绕过州府,

直接派我们的人送到村长手里,若有人敢伸手……”他冷笑一声:“剁了。”我手一抖,

水盆差点翻了。里头话音顿止,十七推门出来接过水盆,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。我退下楼,

腿软心慌。这哪是商人?分明是……可他绝对不是坏人,为何管百姓粮种?为何防州府贪墨?

我看不懂了。王小川偷偷告诉我,军营气氛紧,京城来了大人物,北狄异动。“小满,

最近不太平,你和婶子当心,尤其是谢先生,离远点,听说是京里顶大的官,坏了事,

仇家多。”那时,我还没当回事。10.直到那天,谢先生正好没来,

馆里就我、阿娘和阿无姐。午后,几个生面孔的客商进来喝酒,眼神却滴溜溜乱转,

老往阿无姐身上瞟。其中一个刀疤脸,一把就攥住了阿无姐的手腕,嘿嘿冷笑:“谢夫人?

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!跟我们走一趟吧!”这定是与那姓谢的有关!

阿无姐拼命挣扎:“你们认错人了!我不认识你们!放开我!”我急了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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