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晓的指甲掐进掌心时,走廊里的声控灯“啪”地亮了。
昏黄的光落在她刚打印好的离职申请上,
纸页边缘被风吹得卷了个角——今天是她在“盛星设计”的最后一天,
也是她和林砚之约定看房子的日子。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,是林砚之的消息:“楼下等你,
带了热奶茶。”梅晓深吸口气,把离职申请塞进文件夹。
三年前她拿着设计稿闯进这家公司时,老板拍着桌子说“小姑娘有冲劲”,可上周部门重组,
她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方案被轻飘飘划给了总监的侄女,理由是“你经验不足,
让新人多学学”。她没争,
只是盯着办公室窗外那栋老楼看了很久——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,墙皮斑驳,
却总在傍晚亮着盏暖黄的灯。“发什么呆?”林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点笑意。
他手里拎着两杯奶茶,指尖还沾着点糖霜,“刚路过甜品店,给你买了红豆双皮奶,
你上次说想吃。”梅晓接过奶茶,指尖触到他的手,暖得很。
林砚之是她去年在行业会上认识的,做建筑修复的,话不多,
却总记得她的喜好:奶茶要三分糖少冰,吃饺子要蘸陈醋,
连她随口提过一次“老楼的木窗棂好看”,他都特意去查了老城区的保护规划。“离职的事,
跟他说了?”林砚之帮她拎过电脑包,往电梯口走。他说的“他”,是梅晓的弟弟梅强。
梅晓抿了口奶茶,没说话。梅强上个月刚订婚,彩礼要二十万,父母打了七八个电话,
说“你是姐姐,这钱你得出”,语气理所当然,像她从出生起就该是弟弟的提款机。
她这些年攒的钱,大半都填了家里的窟窿,这次离职,其实也是想换个薪资更高的工作,
可这话,她没敢跟林砚之说。电梯门开了,里面站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,看见林砚之,
眼睛亮了亮:“林工?好巧,你也来盛星?”林砚之点头,侧身让梅晓先进:“来接人。
”女人的目光扫过梅晓的帆布包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嘴角勾了下,没再说话。
梅晓攥紧了奶茶杯,杯壁的温度烫得手心发疼——她知道这女人,
是“筑境”设计院的总监千金,上次酒会见过,当时她正挽着林砚之的胳膊敬酒,
旁人都笑着说“郎才女貌”。出了写字楼,风卷着落叶扑过来。林砚之把围巾解下来,
绕在梅晓脖子上:“别听她们瞎聊,上次是行业协会的局,推不开。”梅晓抬头看他。
林砚之很高,穿件驼色大衣,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,却比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顺眼得多。
她想问“你跟她很熟吗”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她总这样,在他面前像只谨慎的鸟,
怕问多了,连这片刻的温暖都抓不住。“去看房子?”林砚之揉了揉她的头发,
“我约了中介,在老城区那边,离你说的那栋旧楼不远,你不是喜欢热闹吗?
”梅晓愣了愣:“老城区?那边不是要拆迁了吗?”“上周刚出的规划,保留了部分老建筑,
做文化街区。”林砚之拉开车门,“我看了套一楼带院的,院子里有棵石榴树,
你不是说小时候外婆家也有吗?”车子穿过两条街,梅晓看着窗外掠过的老铺子,
眼眶突然有点热。她从没跟林砚之说过外婆——外婆在她十岁那年去世,
是唯一会偷偷给她塞糖、把她护在身后骂“重男轻女没良心”的人。
她只在朋友圈发过一张外婆留下的旧石榴木梳,配文是“想您”,他居然记住了。
中介早等在巷口,笑着迎上来:“林先生,梅**,里面请。这房子可是稀罕物,
原主人是位老教师,住了一辈子,舍不得卖,听说林先生是做修复的,才松了口。
”院子确实小,却收拾得干净。石榴树歪歪地长在墙角,枝桠上还挂着几个干了的石榴。
正屋的木窗棂雕着缠枝莲,阳光透过窗格落在地板上,像撒了把碎金。
“这窗户……”梅晓伸手摸了摸窗沿,木头温润,是老物件的质感。“民国时期的工艺,
还能修。”林砚之站在她身后,声音低低的,“你要是喜欢,我们就把它买下来,慢慢修。
”梅晓回头看他,心跳得快了些:“可是……钱……”“我存够了。”林砚之笑了笑,
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,“本来想等你生日再给你,现在想让你安心。”盒子里不是戒指,
是串钥匙,钥匙链是个小小的石榴木雕。梅晓捏着钥匙,
指尖发颤——她知道林砚之刚接了个大项目,可她也知道,修复老建筑本就不赚钱,
他哪里来的钱买房子?“你别骗我。”她声音发哑。“没骗你。”林砚之握住她的手,
“这房子,我去年就开始留意了。那时候就想,要是能和你住在这里,春天看石榴开花,
冬天围炉烤橘子,该多好。”中介识趣地退了出去,院子里只剩他们俩。风摇着石榴树枝,
沙沙响。梅晓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,也是这样的秋天,她被父母锁在屋里,
因为她不肯把攒了半年的奖学金给梅强买游戏机。她扒着窗户哭,
外婆踮着脚在墙外喊“晓晓别哭,外婆给你煮鸡蛋”,声音颤巍巍的,却比什么都暖。
“林砚之,”梅晓吸了吸鼻子,“我配不上你。”林砚之皱眉:“说什么傻话。
”“我家里……”梅晓咬着唇,“我爸妈总找我要钱,梅强订婚要二十万,他们说必须我出。
我刚辞了职,我……”“二十万我来出。”林砚之打断她,语气很轻,却很肯定,“晓晓,
你不用一个人扛着。”梅晓猛地抬头,眼泪掉了下来:“凭什么?
那是我的事……”“因为我想娶你。”林砚之帮她擦眼泪,指腹温温的,“你的事,
就是我的事。”那天下午,他们没聊房子,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,
梅晓说了很多事:小时候父母把鸡腿都夹给梅强,
她只能啃鸡骨头;高中时梅强把她的录取通知书藏起来,
害她差点没去成大学;工作后她寄回家的钱,被父母拿去给梅强买了车,
却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……林砚之一直听着,没打断,只是偶尔握紧她的手。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梅晓看着他的侧脸,突然觉得,那些年在黑暗里走的路,
好像终于要走到头了。梅晓是被手机**吵醒的。窗外天刚亮,林砚之已经去工地了,
床头柜上放着他温好的牛奶,还有张便签:“中午给你带老面馆的牛肉面,加蛋。
”她拿起手机,屏幕上跳动着“妈”的名字,心里咯噔一下。“晓晓,钱凑得怎么样了?
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冲,“强子丈母娘催得紧,说这周末再看不到钱,这婚就别结了!
”梅晓闭了闭眼:“妈,我刚辞职,手里没那么多……”“辞职?”她妈拔高了声音,
“好好的班你辞什么?我看你就是不想给你弟凑钱!梅晓我告诉你,你弟要是娶不上媳妇,
就是你这个姐姐没良心!你外婆当年走的时候,可是让你好好照顾弟弟的!”又是这样。
每次只要她不顺从,他们就提外婆。梅晓攥着被子,指甲深深陷进去:“外婆让我照顾他,
不是让我卖了自己给他填坑。”“你说什么浑话!”她妈骂道,“你一个女孩子,
赚那么多钱干什么?以后还不是要嫁人?强子才是我们梅家的根!我不管,这周末之前,
你必须把钱拿出来,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妈!”电话“啪”地挂了。梅晓盯着天花板,
眼泪无声地掉下来。她起身下床,走到窗边——从这里能看到老城区的方向,
那栋她长大的旧楼,像个沉默的影子,立在晨光里。她突然想去看看。换了件厚外套,
梅晓往老城区走。秋天的风很凉,吹得路边的梧桐叶哗哗落。旧楼还是老样子,
墙皮掉了一大块,露出里面的红砖,楼梯扶手锈得厉害,一碰就掉渣。她站在三楼门口,
手悬在半空,迟迟没敢敲。这里是她以前的家,可自从三年前父母搬去梅强买的新房,
这里就空着了,只有每年清明前后,她会来看看外婆的遗像。钥匙**锁孔,“咔哒”一声,
门开了。屋里一股灰尘味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暗沉沉的。梅晓走到客厅,
外婆的遗像摆在电视柜上,相框蒙了层灰。她拿起抹布想擦,手却顿住了——相框后面,
好像夹着什么东西。抽出来一看,是张泛黄的存折,还有封信。信封上是外婆的字迹,
歪歪扭扭的:“给晓晓,等她三十岁再看。”梅晓的心跳得厉害。外婆去世时她才十岁,
怎么会给她留信?她拆开封口,里面是几张薄薄的纸,墨迹已经有些模糊:“晓晓,
我的乖囡。写下这封信时,你刚上小学,背着新书包蹦蹦跳跳的,
说长大了要给外婆买大房子。外婆没福气等了,只能把想说的话写下来。你爸妈重男轻女,
外婆知道你受了委屈。每次偷偷给你塞糖,看你躲在门后吃,外婆心里都疼。你别怨他们,
他们也是被穷怕了,总觉得儿子才能撑起家,其实我们晓晓,比谁都强。存折里有五万块,
是外婆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,还有你小时候给我捶背,我偷偷存下的‘工钱’。
这钱你自己留着,别给你爸妈,也别给强子——他们有手有脚,该自己闯。你要好好吃饭,
好好长大,找个疼你的人,过自己的日子。还有件事,外婆得跟你说对不起。
当年你考上重点高中,录取通知书不是强子藏的,是我藏的。我知道你想读高中考大学,
可那时候你爸摔了腿,家里欠着债,强子又要交学费,我怕你读出去了,
家里的担子都压在强子身上,他会恨你……外婆把通知书藏在床板下,
看着你哭着说‘我不读了’,外婆躲在厨房,哭了整整一夜。后来你去读了职校,学设计,
每次拿回奖状都偷偷给我看,说‘外婆你看,我厉害吧’,外婆都记着。我的晓晓,
从来不是没人疼的孩子,外婆一直都在。别恨任何人,好好活着,比什么都强。
”梅晓蹲在地上,手里攥着那封信,哭得喘不过气。原来那年她不是没考上,
原来外婆不是不疼她,原来那些她以为被辜负的时光里,一直有人偷偷爱着她。
存折的最后一笔存款日期,是外婆去世前一个月,存了一千块,备注是“给晓晓买画笔”。
不知哭了多久,手机响了,是林砚之。“在哪?我去接你吃午饭。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,
“牛肉面给你多加了牛肉。”梅晓吸了吸鼻子,声音哑得厉害:“林砚之,我在旧楼这里。
”“我马上来。”他没多问,只说了句“站在门口等我,别乱跑”。十几分钟后,
林砚之的车停在了楼下。他跑上楼,看见蹲在门口的梅晓,眉头立刻皱了:“怎么哭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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